糊涂仙儿·仙龙霸

兄弟突然对我特别好，是不是有企图？

闷油瓶最近很奇怪，言谈举止，都显得怪异。

非要形容，那大概是，对我特别的…好……，以至于我觉得超出了正常范围。

事情要从张海洋走后开始，下午我接了个父母的电话，催我与相亲对象见面。

天下父母的期盼大同小异，我心里清楚，但我是个不安稳的人，前半辈子的经历九死一生，什么都想过，唯独没想过结婚生子。

起初是觉得，何必耽误人家姑娘，后来渐渐意识到，我提不起兴趣。

大学时也喜欢过女孩子，虽然怂，没敢表白，不过那份悸动是有的，遇见心仪对象也会紧张，呼吸加重，可能是年龄大了，如今三十好几反而像个和尚，心如止水。

虽然心里抗拒，我还是应了，找个时间见见吧，就算不喜欢，也先试试。

嘴里答应着，回头就见闷油瓶在楼梯口站着看我，像个鬼，他走路没有声音，吓了我一跳。

莫名的，我忽然心虚起来，总有种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的感觉，看来是最近八点半黄金档的家庭伦理剧看多了。

“小哥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他这样看把我看毛了，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要相亲？”

闷油瓶反问了一句。

我尴尬的嗯了一声，父母之命，无可奈何，他问我什么时候见，这我倒是没想好，便说等回了雨村再定。

晚八点坐上了火车，人不多，卧铺包厢里只有我俩，洗漱回来，闷油瓶翻出了一个小包递给我。

“这什么？”

军绿色的包看起来有些年头，我打开瞧了一眼。

操！

我急忙把门关上，凑到闷油瓶身边。

“小哥你去抢劫了？？”

一整包的房产证……

“有张海洋的，有我的。”

他开口道。

我第一反应是闷油瓶竟然还有财产？他这个健忘的性格，我以为早就把钱财抛到脑后了。

随后才意识到，他把这些房产给我干嘛？？

“小哥你想让我帮你卖掉？”

我能想通的解释只有这个。

闷油瓶憋了半天，说放我这儿保管。我直接告诉他可以放在银行保险箱，最安全，比我靠谱多了。

他很坚持，声音也闷闷的，只说给我合适。

给我合适，是个什么说法？？？

难道他欠我钱了？？我想了半天，没有啊……

闷油瓶不再说话，躺回去睡觉。

他睡没睡着我不知道，我是睡不着。都说有钱烧得慌，我是体会到了。

冥想到后半夜，终于有个可能。

闷油瓶他，是不是欠我爷爷钱……，他要面子，不好意思说，所以干脆丢了一包房产证给我。

可是这样想也蹊跷，我爷爷那一辈虽然富裕，也没到富甲一方的级别，不可能有大笔钱外借，再说，就算有债务往来，一处地段足矣，给我一包实在大方过头了。

为了求证，我特意爬起来去外头给奶奶打了电话，问爷爷生前可曾借钱给别人，得到的答案是，一分也没有。

还真像他老人家的性格…………

回了雨村，闷油瓶没再提过这事，我揣着一包房产证实在焦虑，几次还回去都失败了。

一句你替我保管，我真就没辙，都是兄弟，又不是个大事，不过保管一笔大财产，推来推去倒显得我见外。

房产证的事儿过去没几天，我很蛋疼的发现，闷油瓶不太正常……

早上胖子起床看我坐在门口，纳闷的问了句起的够早的。

我回头瞅了他一眼，指着院里晒被单的闷油瓶

“起个屁早！”

“呦呵，稀奇啊，瓶仔洗衣服呢？？”

“早上我睡的正迷糊，小哥过来敲我房门，进来后一句话不说，连枕套加被褥，当场给我洗了一遍，连条被单都没给我留下……”

胖子要笑疯了，我很郁闷，好梦被打扰，老子要郁闷死了，偏偏还不能说……

随后几天，只要是我刚脱下来的脏衣服，一会儿的功夫就会被洗的干干净净挂在外头。

第n次我看着被搓出一个洞的牛仔裤，欲哭无泪，闷油瓶在旁边洗我的内裤洗的正起劲，十分的尴尬……，贴身内衣你洗个什么劲……

我虽然是个糙汉，但也挺爱干净的，也没什么怪癖，身上无不良味道，照小花的话说，我从头到脚都是常年写书法的纸墨淡香，闷油瓶洗的这么勤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讲卫生……

“小哥，你是对我有意见吗？都是兄弟，你要是觉得我哪里你看不惯，直接说，能改我肯定改。”

闷油瓶摇头。

“那你干嘛老洗我衣服？？”

“就是想洗。”

就是……想洗……

行吧

一肚子的疑问成功被他噎了回去。

人家就是想洗，你能有什么办法？

晚上胖子去村头打麻将，我饿的前胸贴后背，去厨房找东西吃，闷油瓶端着面条，像突然出现的田螺姑娘，坐在我面前。

“吃吧。”

他把面推到我面前。

我暗自掐了自己一下，很疼，看来没做梦。

我嗦着面条，看到碗里的野蘑菇，我叨叨了好几天想吃，前几天下雨，没办法上山，瞥到墙角满是泥的雨靴，想着这家伙什么时候去的后山……

之后，我认为闷油瓶越发“不正常”……

我的茶叶喝完了，村子没有，闷油瓶提前一个晚上去镇子买来给我，回来时一身的露水；我喜欢钻研古书，他给张海客打电话，邮来了整整五箱子的典籍，好嘛，我规整了小半个月；睡觉我有踢被子的毛病，被夜风一吹，嗓子就会发炎，连着几个晚上，起夜我就瞧见闷油瓶面无表情的进来给我掖被角，虽然是兄弟关怀，但真的吓到我差点失禁……

中午趁着闷油瓶乐此不疲打扫我房间的功夫，我拉着胖子，说出憋了很久的疑问

“胖子，你觉不觉得，小哥最近不太对劲？”

“咋了？你们小两口吵架了？”

我没理胖子的调侃

“你不觉得，小哥对我有点……太好了吗……”

胖子抬头砸吧嘴，一脸痛心

“你们这些小同志啊，就是不知道体谅孤寡老人。”

“说正经的，我没开玩笑！”

“小哥对你好还不好吗？？非得像以前失踪个十天半月才正常？”

“那倒也不是。”

我抱着手，给小满哥顺毛，就是不对劲

“你说，小哥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对，小哥对你白花花的屁股蛋儿有企图。”

胖子眼皮也不抬的打发我。

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没心思跟胖子贫嘴，起身进屋。

闷油瓶在拖地，他的手机在客厅桌上放着。

我瞄了一眼，悄悄拿起来，他的手机没有锁，打开就是微信。

列表里只有黑瞎子，对方说，你的时间不多了，闷油瓶回了句我知道。

一整天我都在想，时间不多了，是个什么意思……

干我们这行的人，对时间都很敏感，闷油瓶不是唐突的人，奇怪举动的背后，肯定有什么特殊原因，联系他与黑瞎子的对话，我得出一个结论，纵然很不愿意相信，但似乎没有更合适的解释。

闷油瓶病了，并且很严重，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黑瞎子告诉他时间不多了……

见过张海洋以后，我知道，张家人也是会生病的，也要经历生老病死，他们的长寿，只是相对来说，死，距离他们也不是很远。

想到这儿，一切都说的通了，闷油瓶把他的财产给我，突然对我很好，就像人在快死前的一种嘱托，他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希望一切有个了结，作为好兄弟的我，自然成了他大发善心的对象。

我觉得无力，又悲伤，总是如神祗般强大的男人倒下前，很容易联想到英雄陨落那悲壮的一幕。

十年沉浮，一切才刚安稳，他却到了尽头。

早知如此，我该对他好一点。

辗转反侧，胖子去村委会领豆油，我想，还是应该坦白和闷油瓶说，他不想我伤心，我同样想他在雨村的日子能更畅快。

“小哥，我有话想对你说。”

闷油瓶在卧室静静坐着，像是在思考。

“我也有话要说”

他起身，有些庄重。

他也有话，是要告诉我，他命不久矣吗？

“小哥，我都知道了。”

我提前开口，总觉得，这事由我说，他会轻松些。

他似乎很惊讶，随后看着我

“你知道？”

“是。”

我上去拍拍他肩膀。

“我都猜到了，其实你不用瞒着我的，我们这样的关系，有什么不能讲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

他有轻微的无措，我将其理解为离去前的局促。

“你知道的，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我说着，鼻子有些发酸，如果闷油瓶需要一个人陪他走到最后，我不会拒绝。

他眼光明亮，清澈的很，沉默几秒后过来抱住我，有些用力。

这我倒是没想到，闷油瓶一向是个清冷的人，随后想到大概也是心中凄凉，我伸手回抱，被一种悲伤的氛围包裹。

“既然如此，我要回张家一趟，与族人说明，并告慰先祖。”

他在我耳边低低说着。

也是，人世最后一遭，当然要落叶归根。

“要我陪着吗？”

我问他。

“嗯，要和我一起。”

闷油瓶忽然浅笑，又来握我的手。

“之后，我再去拜见你父母。”

嗯？？？？拜见我父母？？？

拜见我父母干什么？？？

这话没等问出口，闷油瓶拉过我，淡如水的吻落在我嘴边。

卧槽！！！！

这什么情况？？？？？

得了绝症会有这么大变化？？？？

“哎呦我操！大白天的你俩亲来亲去干什么呢？”

胖子一脸嫌弃的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桶豆油。

“我和吴邪在一起了。”

闷油瓶不大不小的一句，抢在我要解释的前头。

头皮一下炸了，我瞧着他，他也瞧着我。

胖子也傻了，闷油瓶继续说着

“我先带吴邪回东北，再去杭州见他父母。”

脑袋转不过弯，闷油瓶回头牵我的手，又来搂我的腰。

他娘的，闷油瓶没事儿？？？？

后来，我们在一起很久后，我才知道那句时间不多了是个什么意思。

闷油瓶听到我打电话要去相亲，心里着急，给黑瞎子发了消息。

瞎子叫他尽快出手，时间不多了。

我看的急，只瞧见那一句。

虽然是脑补了一出乌龙，好在结果圆满。

打了个哈欠，窗外一片白。

“睡会吧。”

闷油瓶握着我的手说。

昨晚折腾到太久，我现在还没缓过来，靠在他肩上，飞机外头只有白云。

但我知道，三个小时后，我将到达此行终点，东北张家。

而我人生的终点，就在我身旁。

————完————

二次编辑:

灵感来源《武林外传》，有原台词，第59集，41分51秒，以及三叔公众号文章《张家名录表》张海洋篇。

清者自清，无需多言。

双方细节详细比对请看点这里